Knife黑泽屋

邦信邦无差 宵夜

几乎看不出来的黑道背景 宵夜日常的怪东西


1

“韩信!快点下来。”刘季在宾馆楼下叫我,手里提着几盒廉价的饭,微长的头发随着他共振很好的嗓音散落在风里,稍稍淡化了里面毫不遮掩的烦躁情绪。而我出于从孩童时期就开始的恶作剧,正故意装作没听见,就让他没面子的吊在那里。从小到大,我都喜欢刁难这种在哪里都活得很好的乐天派。


然而刘季像个尽职的播音员,一直喊到嗓子沙哑、周围的路人频频回头,才终于学会放弃,转而朝着宾馆门口大步迈进,于是一步三阶的脚踏声从楼道里响起,整栋楼都听见了他如何问候我的母亲。


“你哑巴了?”他冲到门口,重重倚在门框上,手里的饭盒也借着惯性被甩到墙上。我真怕把外包装的廉价塑料撞碎了,但刘季不在乎,现在的饭盒已然成了他手里抡人的工具:“不是说好去帮会聚餐吗?我插队买好的饭,娥姁还在等我呢。”疲惫加重了他的愤怒情绪,让他在气喘吁吁难以开口时仍旧坚持着骂完一长段指责我的话语。我于是赶紧装出手头很忙、在研究计划的样子,然后再刻意漫不经心的回过头:“你这样挺显你年轻的。”


刘季被我的所答非所问气笑了。表情逐渐转化为对我人际交流能力的惊异和无奈。但他确实很受用这句话。他从身后不堪重负、发出嘎吱嘎吱声的门槛上下来了,然后坐到我铺的整整齐齐的床上。


“我也不去了。迟到还要被项羽骂一顿。”刘季撇撇嘴角,语调和他难以舒展的四肢一样酸涩,暴露出的根本原因明显是懒得再跑一趟去倒贴而已。


“你应该去,”我扔了个枕头砸向他,击中后我自负的想他分明是没我陪就不敢去帮会见项羽罢了。借口越充分,刘季就越窝囊,每当要承担风险与他自己的性命相关时,他的胆识与报复就通通不见了。

  

“我真想看项羽羞辱你。”


刘季又把枕头砸回来了。


……


2

我把盒饭的盖子打开,里面的饭和菜果然被晃得七荤八素,全都挤在一个角落里;刘季的饭也是,但肉眼可见他的菜花花绿绿的比我多不少,我的则是白色占据了大部分。


我抬头,恰巧和他对视了:“你运气不好。”刘季不移开目光,也不承认他做过手脚,于是我直接把另外几盒饭也揭开,然后挑取我喜欢的菜夹回自己碗里。


“萧何张良怎么办?”刘季很多余的关心了一句,他明知那俩人不吃宵夜。


“他俩运气不好。”我没梗乱说。


刘季嘴角抽搐几下,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很想笑。可他硬憋回去了,转而问我几岁,好像他没因为这个幼稚的笑话笑,就说明他很成熟了似的。


……


3

“真是奇怪韩信。你明明不愿意说话,就算说话了也让人很无语,但我偏偏就觉得你能明白我的意思,哪怕你一点回馈也不给,这也只会让我认为更无风险。”


我低头忙着扒饭,冰冷坚硬的米粒顺着食管下到胃里,吃不出饭的滋味、也听不出刘季话里的意义。直到终于估摸清这句是夸奖更多还是批评更多才抬起头,把实话从我的嘴里解放出来:“我从不觉得你话痨,甚至认为你有点内向,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权当你在抽风,我知道你喜欢让别人那么想。”


我盯着他欲言又止的脸、一口未动的盒饭,青春期时久违而致命的好奇从早已沉钝麻木的心底苏醒——你想逼我说些什么呢刘季?你要我和你演戏吗?你要我评价你吗?可他罕见的语塞了、回避了。其实他要是想聊,根本不会出现这种尴尬的沉默,只有在他认为想说的话是不能说的时候,比如他的过去之类,才会流露出纠结迟疑的样子。


我突然开始觉得那不是一句扯闲篇的废话,也不是阴阳怪气的讽刺,更不是历经沧桑后的人生哲理……他也从来没有抽风过,没有失控过,一切都是深思熟虑过的、都是想要有利可图的……也许所有的欢乐与悲伤都是表面,在丰沛的情感下、狠毒的手腕下,只有迷茫才是真实的……


我觉得那是他的真心话。

至少是刘季的真心话。


然后原生家庭带来的习惯生效,贫寒的家境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来摄取食物填饱自己,刘邦的那丝警惕与狐疑也被吞咽入腹,沉淀到名为未来的无底洞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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